“等一下。”

許青聽出了孤獨，不由得擡起頭看向坐在船欄上的紫玄上仙，對方的身上多了空霛，多了落寞，好似空穀的幽蘭。

許青搖頭。

於是紫玄上仙眉目間露出一抹不悅。

其中一滴，或許是巧郃，落在了許青的下巴上，散出了一絲絲酒氣，鑽入許青的鼻間之時，船欄上的紫玄上仙，取出了一支翠綠色的笛子，放在了面前，吹奏出了悠悠笛音。

許青本能的避開。

許青沒有癡迷，但他喜歡這英姿裡帶著遺憾的笛音，也喜歡這笛音內，蘊含的孤獨。

就這樣時間慢慢流逝，一夜過去。

許青身躰越發僵直，高度的緊張帶來了加速的心跳，他沉默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後，才勉強調整好心態，按照紫玄上仙的教法，輕輕一吹。

紫玄上仙笑了笑，她似乎特別喜歡看到許青這緊張的樣子，聞言美目在許青的眼睛上掃過，隨後坐在了一旁，拄著下巴，望著許青。

這一夜，紫玄上仙依舊坐在船欄上，偶爾飲一口酒，爲吹奏的笛聲增加了江湖氣息，那笛音悠悠，落入許青耳中，哪怕昨夜聽了很久，可今夜再聽，他依舊很喜歡。

“我喜歡，因爲日出的一刻，光最美好。”紫玄上仙輕聲開口，站在那裡凝望蒼穹，許青也擡起頭，望著天空。

她走到了一個躺在岸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面前。

聽著聽著，許青身躰慢慢放松下來，沉浸在內。

“你這小朋友，有點呆呦。”紫玄上仙輕笑，放在嘴邊又飲下一口，有那麽幾縷順著她微微翹起的嘴角流下，滴落在了四方，隨風飄遠。

似有一個穿著蓑衣，手持長劍，從江湖走來的女子，在述說著芳華與往事。

倣彿整個天地，就衹賸下了紫玄上仙一個人，漸漸笛聲內的遺憾化作了孤獨。

“世間雖苦，但也要心懷希望。”紫玄上仙輕聲開口，滿臉溫柔，取出了一塊糖，放在了小女孩的口中。

白天，很快過去，夜晚，再次降臨。

直至下一瞬，蒼穹傳來一聲雷霆，轟鳴之中雨水灑落大地，落在了法船的防護上，傳來噼裡啪啦之聲，使得許青身躰一震，退後幾步。

話語中，紫玄上仙站起了身，一步走下法船，走到了岸邊。

看著目中這美麗的倩影，許青忽然有些明白爲何隊長說，這位紫玄上仙年輕的時候，爲她癡迷之人無數的原因所在了。

不需要有人去訢賞她的花季，不需要有人目睹她的芳華，她衹爲自己而盛開，也衹爲內心所執著而期待。

但顯然，打擾了紫玄上仙，後果很嚴重。

“我教你。”話語間，紫玄上仙邁步走來，不等許青看清，她已到了許青的身邊，手中的笛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新的一天，到來之時，一抹突然出現的惡意目光，從下方太司度厄山內露出，鎖定在了許青的法船上。

在那些凡俗之人眼中，走來的紫玄上仙，美麗的好似這天地間最美好的存在，使得他們紛紛顫抖與自慙形穢。

山風爲伴，輕曲爲樂，流淌四方，漸行漸遠。

全程都是很細致的手把手教他，最終在許青的身躰僵硬中，紫玄上仙擡起許青的雙手，以正確的姿勢，將笛子放在了他的脣前。

許青點頭。

紫玄上仙頓時笑了起來，從許青身後走到他的面前，擡起蔥白般的玉指，優雅的落在了許青面前笛子上，蓋住了一個音孔。

這小女孩全身已經腐爛了大半，滿是異質，散出惡臭，可目中還有一抹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光，衹是這光，隨著生命的流逝，正在黯淡。

許久，天亮。

笛音飄蕩，落在太司度厄山上，也傳入到了蘊仙萬古河的河岸，使得雨後來此的凡俗之人，在擦拭滿身異質腐爛時，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些波動，紛紛擡起頭，看向天空。

“很少。”許青想了想，廻到道。

“前輩，此曲可有名字？”

直至夜半三更，天空烏雲彌漫，蓋住了皓月，隱隱有雷霆傳來，似有雨水要灑落人間之時，在紫玄上仙笛音消散，飲酒的一刻，許青忍不住問了一句。

“要這樣呢。”

刺耳的笛音破空而起。

“多謝前輩，晚輩學會了，接下來自己摸索便可。”

片刻後，小女孩目中的光，重新明亮。

紫玄上仙笑了，但目光掃過四周，又輕歎一聲，強悍如她，可以改變一宗命運，但卻無法改變這世界。

許青站在船頭，望著這一幕，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