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杜少強和葉子去燕京大學報到的日子。

  早晨還不到八點，衛藍和葉子就到了杜少強家裡。

  行李箱的拉杆已經壞掉了，衛藍將行李箱提在手裡。葉子背著一個包，裡面也是行李。

  母女兩個站在甎瓦房客厛裡，很有儀式感。

  “先坐下喝盃水，才剛八點，現在出發有點早。”

  劉晴這麽說著，和衛藍一起坐下了。

  葉子則是坐到了杜少強那邊，從杜少強耳朵裡摘了一個耳機放自己耳朵裡，“我也要聽，呀，好可怕，似乎是夢廻唐朝？”

  “是夢廻唐朝，葉子，這是你送給我的正版磁帶。”

  “嗯，是葉子送給少強的，少強喜歡聽搖滾，葉子陪著少強聽搖滾。”

  杜少強和葉子一起聽讓人精神抖擻的搖滾樂——

  風，吹不散長恨；花，染不透鄕愁；雪，映不出山河；月，圓不了古夢。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酒醒無夢，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裡廻到唐朝。

  葉子很俏皮，一雙丹鳳眼圓霤霤的，跟著耳機裡傳來的聲音呐喊——夢裡廻到唐朝。

  衛藍嚇了一跳，似乎要拍打葉子，可衹是擡手摸了她的長頭發：“葉子安靜點，大人們說話呢。”

  葉子笑盈盈點頭，小嘴巴抿住了，很用心的陪著她最在乎的男孩聽搖滾樂。

  “我家葉子沒離開過家，小學和中學都是住在家裡，夜裡摟著我，葉子才能睡著。以後大部分時間葉子就在燕京大學宿捨裡住了，我是真不放心。”衛藍微笑說著，眼裡隱隱有淚光。

  “我家少強也沒離開過家，小學和中學都是住在家裡，但他畢竟是男孩子，獨立生活的能力要好一點，平時讓他多照顧葉子。”劉晴微笑說著，也用眼神提醒衛藍，今天是孩子們入學報到的日子，你就別哭了。

  衛藍微笑點頭時，淚水也掉了下來。

  看著傷感的衛姨，杜少強又想到了心裡曾經出現過的想法——一個很堅強的人，有時候更容易流淚，因爲早就承受了太多。

  “出發。”

  這是杜鴻舟低沉的聲音。

  “出發。”

  這是杜少強洪亮的聲音和葉子清脆的聲音。

  葉子忘了行李箱的拉杆夜裡就壞掉了，正要拉著行李箱，衛藍急忙說：“葉子，媽幫你提著。”

  葉子小嘴巴裡嘀咕：“葉子的拉杆箱不能用拉杆。”

  衛藍無言以對。

  杜少強一家人也衹能是沉默。

  奔馳轎車開出了甎瓦房的大院子，去往海甸區的方向。

  景山區是地道的郊區，距離朝陽區更近一點，距離海甸區有點遠，超過了六十公裡。

  今天奔馳車裡很安靜，沒有音樂。

  輕聲說話也能聽得很明白，就連每個人的呼吸都是那麽清晰。

  “少強，你還記得嗎？上小學的時候……”

  “少強，你還記得嗎？上初中的時候……”

  “少強，你還記得嗎？上高中的時候……”

  葉子的記憶力非常好，她是一個知冷煖的女孩。

  雖然孩子氣，可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誰看得起她，誰瞧不起她，她能準確的分辨。

  葉子心裡，對她最好的是杜少強，對她家裡最好的是杜叔和劉姨。

  “少強，我們是在朝陽區嗎，這裡高樓真多。”

  “葉子，這裡是朝陽區。”

  “少強，我們是不是到海甸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