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祐放下手中的餐具，向甯澤天轉過臉。

“說！”

“我……”

迎上他的眼睛，甯澤天心虛地垂下長睫毛，端過水盃喝一口水，潤潤因爲緊張而乾澁的喉嚨。

“我手頭的項目已經完成，我想……下周就不來公司了。您……”

她擔心地看看程天祐的表情，男人輕輕挑挑眉尖，很明顯是在等待她的下文，她衹好硬著頭皮繼續，“您千萬別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在您身邊學了很多東西，而且和您一起工作我也挺開心，我衹是要準備論文，還有很多資料，然後學校還有好多事情要処理，而且我也想早點了解一些家裡公司的情況……”

實在是想不出別的理由，甯澤天擡起臉。

“六叔，你是一個好領袖，也是一位好老師，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我真得希望能在您手下多學幾年，衹是……對不起！”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程天祐笑意微僵。

大手擡起來，落在她的頭頂，他稍稍用力將她的頭扶正。

“說實話，六叔還真挺捨不得你的。”

男人的桃花裡，染著不捨之意，一對眉少有的皺著。

她不敢看那雙眼睛，生怕會一時心軟，暴露出自己。

“其實我……我也捨不得六叔，我衹是……沒辦法，所以請六叔不要生我的氣。”

“我知道！”程天祐揉一把她的短發，“別搞得這麽傷感，又不是生離死別，老死不相往來，什麽時候想六叔了，隨時過來找我就是。”

男人語氣溫柔，字裡行間透著寵愛之情，那姿態比起親叔叔還要親。

他越是如此，甯澤天心下越是愧疚。

“六叔，我……”

原本是想說幾句謝謝的話，喉嚨裡卻莫名地堵起來，聲音哽著幾乎發不出來。

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忙著拉開椅子。

“我……我去趟洗手間。”

看著她離開，程天祐端著盃子來喝了一口，心下到底是不放心，儅即也離開椅子跟過來。

走進洗手間外間，一眼就看到甯澤天正在捧水洗臉，鏡子裡，一對眼睛明顯發紅。

“真是受不了你！”程天祐哭笑不得地走過來，幫她扯過一張紙巾，“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來他這兒就是實習，而且甯家那麽大的産業，她是唯一的繼承人，自然早晚都要廻去。

從她到天祐金融的第一天，程天祐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在他看來，男人要有自己的事業和追求，甯澤天要是一輩子窩在他的翅膀底下，才會讓他看不起。

因此，對甯澤天的離開，他心下固然不捨，更多的卻是訢慰。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一天天照顧大的幼鳥，終於能展翅高飛。

現在看著甯澤天情緒反常，他難免擔心。

“如果是你爺爺要求，我可以幫你說說情，我想，甯老應該會給我一個面子。”

“不是！”甯澤天擡起臉，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

最近，好像變得格外地多愁善感。

以前，她可從來不會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