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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十三 路轨(1 / 2)

段十三 路轨

阳光从天窗上漏下一缕,照在朱徽婧凌乱的秀发上,使得她的秀发泛着流光。她依偎在张问的怀里,小嘴中迸出一个词:良人。

这个词是用于良家妇女称呼自己男人的,但是在此时基本上已经不用,这个词太古老,不流行了。但是,当张问听到这个词时,心里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

孟子说: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孟子?离娄下)

张问骨子里仍然是读书人,读书人几乎都读一些同类型的书,有时候就很容易产生共鸣。现在一个良人的词,让张问有些动容……因为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女子对丈夫的忠诚,就像男人对汉家皇朝的忠诚。

张问心下有些黯然,因为他曾经暗算了天启皇帝,现在内心又包藏谋逆的祸心,对君父完全没有忠诚可言。这种干法和典籍思想有悖,于是张问陷入了一种矛盾的心境之中。

他喃喃地对朱徽婧说道:“现在都不用良人这个词了。”

朱徽婧缓缓地说道:“北安门(厚载门)外面有个老妇人,她老是说要等良人回来……孙公公给我说的,他出宫为御膳房采办东西,要从那妇人的家门口经过。”

一缕阳光里,朱徽婧的脸上十分伤感,她觉得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皇家的规矩她是懂的,张问不敢娶她。

“良人去哪里去了?”张问怔怔地问道。

朱徽婧道:“出去打仗了,万历时的援朝逐倭之战……”

朝鲜战争发生在万历二十年……张问便说道:“都过去了三十年,恐怕她的良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朱徽婧紧紧抱住张问:“她好可怜。”

今天朱徽婧让张问有些烦躁,大概她说的这个事儿又让他想起了下令坑杀的五万降卒。

张问的内心矛盾而混乱,他有些粗暴地推开朱徽婧,说道:“内阁还有事,我要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张大人!”朱徽婧轻轻呼唤了一声。

张问心里一紧,脚下停了停,咬牙冷冷说道:“殿下,以后不要单独与臣见面,我不能迎娶,会损害您的清誉。”

“良人……”

张问径直回了内阁,刚走进办公楼,首辅顾秉镰就迎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份折子,说道:“张阁老,刚从宫里传过来两份很重要的折子,让内阁票拟……此事牵连不少,老夫只等张阁老回来商议定夺。”

现在明廷的日常运转还是遵照旧例,大臣上书的折子到了通政司后,要先传到宫里,再下发内阁票拟。所以张问接到的上书都从紫禁城里边走了一圈的,虽然太后一般不看折子,直接发到内阁,但是过场还得走一遍。

“元辅与我到值房说话。”张问接过折子,一边说,一边走进他的值房。

奏章分别是两个人上的,一份是吏部尚书崔景荣的折子,一份是礼部尚书孙承宗的。

他们都奏章里说一件事:西北问题。都是大员啊,张问便坐了下来,仔细阅读奏章的内容。

同一个问题,两份奏章,主张却大相径庭。

顾秉镰见张问久久不语,便说道:“奏章写了好几页,其实内容就那么点。礼部尚书孙承宗力主把朝廷投入到西北的人力物力用于屯军和水利,既定的徐州、彰德两大营从西北选拔青壮充足,同时在西北也开垦军屯、兴修水利,如陕西山河堰,因年久失修,失去了灌溉功用,此次资助西北可以修整这些重要的水利,收拢饥民屯田;而吏部尚书崔景荣除了支持南部两大营屯军,竟然提出一个离奇的主张:修路。”

张问细细地阅读了一遍奏章,看到里面有个新词,忍不住愕然道:“铁路?铁路是什么东西?”

顾秉镰摇摇头道:“老夫也不甚清楚,听工部的官员描述是一种路轨,车上路轨上行走很省力,载重极大,可以大量节省向西北调配粮食物资的运输成本。这玩意始于唐朝,主要在矿山中使用,咱们大明有些较大的矿山也用这种路轨,配以滑轮可以更容易地把矿石煤炭从窑洞里运送出来……在驿道上修路轨,实在是闻所未闻,因为修建长途路轨不仅耗资巨大,而且需要大量的铁,此等做法是得不丧失,没人提过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