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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 / 2)

第二十三章

曹玮有些迟疑,达奚对通事说:“问那位曹将军,他还怕我会害了他们大人不成?”凌风听了他的话看着曹玮耸耸肩,曹玮只好讪讪告辞。

众部落首领也纷纷告退,人走庭空,帐前变得空落落一片。凌风两肘支在案上,对达奚说:“曲终人阑,繁华易逝,盛会虽然尽兴,终有散场的一刻;人世间的富贵荣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至百年之后,我们的尸骨早已腐朽,人事沧桑,变化莫测,可土地还是这片土地,人还是这些个人。什么家国之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生于泥土,也终归于泥土,我所眷恋的,只有这一方生我养我,又最终将埋骨于此的土地。”

达奚说:“是啊,无土地就无法立足,无土地就没有财富,多少征战厮杀,也就是为了获得无垠的领土罢。我每站在高处,俯视我治下的草原,心胸就无比舒畅欢乐。人不能永生,却可以创造伟大的功业让人传颂下去,在后人口中得到不朽。”

凌风幽幽的叹了口气,他说:“你还是不愿意上书请封吗?”达奚说:“野马挣脱了笼头,怎么可能再去戴上呢?我是天生的英雄,不要在别人膝下求生。你们的疆域城池,也别想限制我的马蹄。要我一辈子困守在穹庐里,会要我的命的。”

凌风转身向外就走,达奚笑说:“夜这么深,你要到哪里去?在我的大帐之中睡一晚,害怕被别人说你不是忠臣了吧?”

凌风的身形猛地顿住,达奚拉他进帐,凌风喝了太多酒,此时感觉头痛欲裂,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在黑暗中,看见达奚的眼睛闪闪发亮,很是兴奋,也没有要睡的意思。辗转一宿,不觉东方发白。

前夜散席之时,郎达拉过锡金说:“锡金大人,那个凌风藐视大王,居然把梭娜收留在自己营里,不知是什么用意。别人都在议论纷纷呢。”锡金大声说:“什么,我就去禀报大王。”他转念一想,别中了郎达的圈套,遂说:“大王饮酒过量,明天再说吧。”

次日清晨,锡金换了衣服,来大秦的营盘外窥看。他等候了很长时间,不见动静,就准备回去了,叫身旁一个从人替他盯着。

当夜凌风没有回营,曹玮在帐中徘徊了一夜,天刚发亮就要出营去找凌风,迎面碰上梭娜穿一身侍女的衣服,端着一个铜盆向外走,他上前把她拦住,苦于无法和她沟通,只是双手直摇。梭娜其实知道他的意思,她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向里走去。曹玮转身找到通事,请他向梭娜说:“大人现不在营中,请您千万不要出帐,免得被人发现。”梭娜连声答应,曹玮不放心,叫一个侍卫在她帐前守着。

锡金看得真切,不由又气又恨,他转身回去禀报达奚,来到帐前,天刚尚早,里面两人尚未起来,锡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帐外转来转去,却在帐前正遇上来找凌风的曹玮,他朝对方瞪了一眼,心想,等下就给你们好看。

帐内有了声响,有两个侍女进去,服侍主人穿衣梳洗,接着便端了食物进去。两个人随即跟了过去,向上见礼。达奚笑着对曹玮说:“曹将军,这么早就来了,看看你们大人,可是少了一根毫毛。”凌风对曹玮说:“营中无事吧。”曹玮点头,请他放心,随即退到一边。锡金走到达奚近前,附耳刚要说话,达奚手拿一碗马奶酒,摆手说:“天大的事,也先让我吃完早饭。”

两人用餐之时,达奚面上堆欢,连喝了几杯酒,将面前食物吃尽,凌风只用了少许,他宿酒未退,感觉很不舒服。锡金上来又要说话,达奚看了凌风一眼,说:“锡金,你陪我出营走走。”他们出帐去了。

这边凌风对曹玮说:“他们几个人伤势如何?”曹玮说:“医生已经给他们上过药了,其中卫国伤势较重,医生给他左臂上了夹板固定住了,谅也无妨。大人,您何时回营啊?”

凌风说:“达奚说午后要召集众部落首领聚会,我大概傍晚回去。”曹玮说:“大人,我看您神情疲惫,面容发暗,可要注意身体。”凌风叹了口气说:“现在还管这些干什么,对了,梭娜可还好?”曹玮说:“她要出营取水,被我拦住了。”凌风说:“什么,你把当时的详细情况讲一下。”他听曹玮说了,又问,“当时营外有无外人?”帐门一掀,达奚和锡金进来,曹玮收住了话头。

达奚望着外面的天色,对凌风说:“今天天气不错,营中太憋闷,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在营门前上马,并马向东驱驰而去,盛夏的草原上异常绚丽,蓝色的马兰草、洁白的狐尾蓼、羊胡子草,粉蓝的野山蓟、紫红色的苦马豆开出绚烂的花朵,把广阔的大草原装饰成了一片花海。洁白的羊群在草丛间出没,懒洋洋的啃着肥沃的牧草,牧女骑着骏马,挥动马鞭赶着羊群。天空一片湛蓝,时有雁群在天上飞过,发出“嘎,嘎”的声音。他们来到河边,河水非常清澈,卵石历历可数,银白色的小鱼在水中游过,河水近岸处长着明黄色的?菜花,给河岸添上了一笔亮色。举目望去,河水倒映着两岸的青山,蜿蜒向前伸展,一直向东去了。

他们两人没有带随从,达奚望着凌风说:“这里如何?”凌风说:“风景很美。”达奚说:“奔驰在草原上,能使人心胸开阔,我看你在大秦一直紧锁眉头,欢愉的时候很少,就没想过来到草原上和我住在一起,享受纵马奔驰的快乐吗?”

凌风叹口气说:“是否欢悦,和人的心情有关,不在于所处的地方。”

达奚说:“你们大秦国人心机太多,不似草原人淳朴憨厚,直来直去,所以烦恼也多。”

凌风说:“你们草原上的人也有心计颇重的人,使人防不胜防。”

达奚大笑,说:“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边享受着美景,一边谈话,好像回到过去的时光里了。

两个人在营门外下了马,携手进帐,这时众部落首领已经在这里集合了。

两人落座,曹玮过来低声说:“大人,我看这里气氛颇不寻常。”凌风举头看去,只见一队队卫士穿梭不绝,明晃晃的刀枪慑人眼目,在座的人严肃的多,放松的少,连达奚也把脸沉了下来,开始说话。

他大声说:“你们立我为大王时,曾对我发誓:‘不可违背我的命令,不可藐视我的尊严,用生命保卫我的安全,凡是我的敌人,就是你们共同的敌人,必须齐心歼灭之。’是不是!”

大家有些疑虑,不晓得他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于是齐声回答:“是!”

达奚说:“有个罪大恶极的女人,她意图谋害我,篡夺我的王权。幸得天神福佑,使我逃过一劫,但这个女人却逃脱了,你们要知道,谁收留梭娜,谁就是我的敌人!”达奚正襟危坐,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下面,大家都感觉有一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屏息的寂静。

锡金打破了这个寂静,他走上来指着凌风对达奚说:“梭娜就在他的营地里,我亲眼看见的!”

达奚对凌风说:“这是真的吗?”凌风站起来平静地说:“我只是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女人,她的遭遇令人同情。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达奚蓦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凌风的衣领,把他推倒在地上,凌风的后脑磕在桌案上,顿时鲜血直流。曹玮想过去扶凌风,几把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凌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尽量平静下来,用平日的声音说:“达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当众侮辱我,侮辱我这个大秦国的使臣,这个耻辱要用血来洗的,也许是我的血,也许是这里许多人的血,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个吗?”

达奚拔出腰刀,用刀尖指着凌风的鼻子说:“你们自诩为先进文明,前来教化我们,实际企图却是要占有我们的土地,把我们的人民当做奴仆使用。为了达到你们贪婪的欲望,就肆意干涉我们的事务,挑拨各部落之间的纷争,让我们阋墙于内,把自己人的鲜血洒在草原上;用小恩小惠来收买我们,收买不成就派来军队屠杀我们的人民,抢走我们的财产和女人。不!我们不怕你的威胁,你们的朝廷,就像一个破房子一样,一推就倒了,一群纸糊的军队,挡不住骑兵的铁蹄。”他转身对着大家,大声说:“对不对!”

下面有片刻的迟疑,然后齐声说:“是,大王!”

樱桃在帐中低吟:“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郁李走进来说:“姐姐,你又在念这首《明妃曲》了。难不成也想学王昭君去和亲吗?如今这个呼韩邪年轻英俊,可比王昭君那个强多了。”樱桃瞪了她一眼说:“你不去陪自己的情郎,在这边乱嚼什么舌根?”

郁李涨红了脸,含羞说:“我怎不想多陪陪卫国,可他偏偏要赶我走,说营里那么多人看着,会传到大人耳朵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