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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勇者与贤者』(1 / 2)



为了拯救勇者赛菈菲娜,穆德立下的功绩可说无与伦比。



分析出她所受到的诅咒之真相、设计并完成使魔神器之瘴气不致外泄的地下室、在不让魔族得知赛菈下落的同时,寻找让她恢复神智的方法。传授约翰精神魔法,让勇者得以恢复正常的人,同样也是穆德。



这样的一号人物却宣称要杀掉勇者,让他大惑不解──倘若穆德有意如此,先前随时可以下手,为何要选在这个时机,等到赛菈恢复之后才发动袭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个叫声让约翰回过神。



赛菈消去了笼罩着她的黑色火焰──透过从全身释放出魔力的方法,将火焰吹散。魔力引起的强风,将礼服上的蕾丝、花边等各种装饰都破坏成了令人不忍卒睹的惨状。



如果只是单纯要灭火,少女原本应该可以轻松完成吧。然而,她却有所犹豫,因为不想伤到这件礼服。然而,赛菈身为战士的部分,终究还是逼得她不得不这么做。



正因如此,所以少女彷佛发自内心感到悲伤。她脸孔扭曲的程度,远超过白皙肌肤上随处可见的烧烫伤应有之痛楚。



「贤者大人,您果然还是对我⋯⋯」



对于少女此刻怀着的感情──。



「哎呀哎呀,就连注入戒指的魔法也不堪一击吗。你真的是个偏离常轨的存在呢。虽然我也已经活了相当久,不过,像你这么强的人还是头一次碰上。」



穆德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已移动到教堂的中央,站在由许多个理术阵所构成的图形之中。因为实在太过复杂,约翰无法判断效果。



「愿君获得幸福」的愿望,终究只是幌子吗?那个戒指就只是用来杀害赛菈的谋略吗?开场的爆焰,火力强大到除了赛菈之外都必死无疑的地步,可以感受到明确的杀意。



约翰一直以来都非常信任穆德,难道是他思虑不够周详吗?



「穆德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事到如今才企图杀害赛菈菲娜大人!」



率先开口大喊的人,既不是赛菈,也不是约翰──而是位在教堂后方的梅尔迪莎。她的表情,看来像是处于恶梦之中。



「因为,对我来说,这件事很重要。」



穆德没有转头就直接回答。他的眼睛现在甚至连眨都不眨,专注地看着赛菈的一举一动。



「莫非是国王对您下达了什么指示⋯⋯?或者是您已经找出能够解决赛菈菲娜大人诅咒的方法,打算加以实行!?」



「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不是创造主,所以没有你讲的那种东西喔。」



「什──」



梅尔迪莎一时无言以对。



那么,他现在打算杀死赛菈,也就是说──



「──您打算消灭人类吗?」



「就结果来看,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前提是,假如我有办法打倒她。」



听到穆德宛如理所当然似地说出这句话,梅尔迪莎无从回应了。她睁大眼睛,彷佛遭到背叛般垂下了头,然后紧咬嘴唇。



「为何、为何如此⋯⋯?您是守护这个国家⋯⋯堪称这个国家所有理术师之父的人物,每个理术师都非常尊敬您⋯⋯。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举起叛旗⋯⋯莫非您也曾经信仰过狂神⋯⋯?」



梅尔迪莎恳切地祈祷,希望真相会是如此。既然已经疯狂,那么也就没办法了──她在寻求一个足以让自己舍弃老师的理由。



「梅尔,你是无法了解的。」



「!」



遭到舍弃的梅尔迪莎,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为何还能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您可是已经扬言要毁掉我重视的事物、毁灭这个世界了啊!这样的您、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请您住手!这样的所作所为,不是开玩笑就能了事的!现在还为时不晚!刚才的事,我会设法说服大家当成没发生过!所以──!」



「梅尔。」



穆德说话时,依然没有转身。



「不论结果如何,看来我都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如果世界得以免于灭亡,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



这些话只是让梅尔迪莎感到更加混乱而已。然而,穆德却表现出彷佛言尽于此的态度,不再对梅尔迪莎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她因此陷入无所适从的茫然状态。约翰还是第一次看到梅尔迪莎如此沮丧、失落。



约翰以宛如求救般的眼神注视着穆德。



「小穆⋯⋯」



「青年,你还愿意这样叫我吗?你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约翰侧眼看着已经进入临战状态的赛菈,极为慎重地开口。



「⋯⋯这是为了替拉雀蕾报仇吗?」



他认为自己这句话应该一针见血,感受到始终保持沉默的赛菈也产生了动摇。



穆德的女儿──拉雀蕾──是约翰离开赛菈之后才加入的伙伴,在旅行途中丧命。



「拉雀⋯⋯她因为和魔族战斗而⋯⋯我的确没能保护好她。」



赛菈说出宛如忏悔般的沉重告白,然而,即使如此,穆德依然以摇头回应。



「不过,她走的时候,应该是感到满足的吧。」



导致伙伴的父亲回想起爱女之死,赛菈一边紧咬嘴唇,一边静静地摇头。



「⋯⋯我不知道。不、那孩子肯定怀着遗憾。如果是拉雀,她应该会说『真希望再多知道一些』吧。所以,你会怨恨夺走她未来的我,或许也是没办法的⋯⋯」



赛菈早已发觉拉雀蕾是穆德的女儿。



「你已经尽力了喔。这种程度的事,我还看得出来。会对我女儿见死不救的人,不可能达成前无古人的丰功伟业。别看我外表这副模样,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让人不懂了──约翰站到赛菈身前,往旁边挥出手臂。



「小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想必不会只是要让赛菈感到困扰,拿这个来取乐吧?这场战斗会让你失去至今为止所累积下来的一切啊!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丢掉!拜托你住手,这种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青年,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话啊。」



穆德露出了几乎完全背离现场气氛,看似颇为愉快的微笑,接着提出忠告。



「虽然你从刚才开始似乎就一再努力尝试,不过,你是拔不下那枚戒指的喔。即使动用最后手段,扯断自己的手指,魔法依然不会停止。那可是新郎特地赠送给你的戒指,请你好好爱惜。」



「⋯⋯赛菈?」



汗水沿着少女的太阳穴往下流。约翰注意到,赛菈现在正紧闭着双唇,表情看来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完成的魔法,可不是只能引发火焰而已。她的魔力,现在有九成都已经遭到那枚戒指封锁了。我的准备还不只这样,就连这间教堂也是如此。连唱唤魔法都无法使用了,对吧?为了避免让少女你逃出去,所以我将这里与外界隔离了。因为,你用来准备结婚典礼的时间,我可是全都用在杀掉你的准备上啰。」



「你是⋯⋯认真的吗⋯⋯?」



对于约翰彷佛竭尽全力才从喉咙中挤出来的这句话,穆德只是笑着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话」回应。



「少女啊,我想与你一战。希望你为了这一战赌上性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约翰宛如在维护赛菈般站到她身前,发出怒吼。



「既然如此,那么大可不必把赛菈逼到这个地步吧!封锁住魔力与圣剑,打造出让自己拥有绝对优势的状况后才开战,不是只能任你宰割了吗!」



穆德完全不为所动。



「如果是要与剑士战斗,不管需要用到多么卑鄙龌龊的方法,我都会设法弄成现在的状况。不过,我多少也还有点自尊,还是希望能够选择手段。因为尽可能不想伤害到其他人,所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准备。即使说你们这时难免有些大意,我还是对自己出于这个目的而破坏了你们结婚典礼的事感到十分过意不去。然而,终究还是只能这么做。」



要是穆德有所犹豫,或许约翰也还找得到能够说服他的方法。但是,这个舞台甚至可说是穆德赌上性命完成的,对于如此坚定的决心,约翰不认为有办法只凭言语就加以阻止。



约翰拔出长剑。



「⋯⋯我知道了。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过我这一关,穆德。」



「由你来应付我,是吗。」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守护赛菈了。」



「好啊,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个状况,其实也在我预料之中喔。」



穆德一弹响手指,下个瞬间,宛如荆棘般的绿环就缠上了约翰的无名指。



「这是──」



青年有种生命力彷佛逐渐遭到吸走的感觉。他感到头晕目眩,不快感也随之涌现。虽然约翰拼命试着使力,但长剑还是从他手中滑落,人也随即跪倒在地。



约翰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这正是他在修行精神魔法过程中曾经多次陷入的,魔力彻底耗尽时的状态。



「你搞了什么鬼⋯⋯」



「就跟少女一样,你的魔力也遭到了封锁。如果在这个状态下还要勉强出手的话,你很可能会变得再也无法使用魔法喔。难得你拥有那么优秀的才能,应该不至于会想要在这种地方毫无意义地失去吧。」



「哈、穆德,你还真是体贴耶。」



约翰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以左手辅助不停抖动的右手,把长剑捡了起来。



「这个行为究竟有没有意义,由我自己来决定。毕竟赛菈可在后面看着我啊,对我来说,这么做当然有意义啰。」



「⋯⋯就是你这种特质。」



穆德嘴角忽然浮现笑意。在青年眼中,那简直就像是早已非常熟悉的,穆德充满憧憬的微笑。



「──那、那个!」



响起了一个与当下氛围不符的高亢喊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处。



看到一个身穿女仆服的女孩──露妮亚──正快步跑向穆德。



她的手插在女仆服的口袋之中。穆德先是有一瞬间似乎感到讶异地皱起眉头,接着马上就睁大了眼睛。



露妮亚的鞋子,踩到了画在地板上的理术阵。能够排除所有敌对者的攻性防壁,潜藏着足以将那个女孩一转眼就化为灰烬的强大魔力。然而──



「露妮亚!」



年幼的女仆,似乎已经紧张到了连约翰、赛菈开口制止都充耳不闻的地步。



她轻而易举地踩过了那道理术之墙<、、、、、、、、、、、、、、、>。



理术阵完全没有对露妮亚造成任何危害。女孩就这样侵入了大贤者的结界,闯进了对方怀中。



「来自魔法大国雷迦利亚的,女孩──」



就连赛菈的「因西尼米亚的狱门」都无法造成影响的露妮亚,对魔法拥有绝对的抵抗力。即使换成大贤者穆德的理术也同样能够使之无效化。



「那个那个!」



朝着感到惊愕的穆德,露妮亚从口袋中掏出了某个东西。贤者本能地挥动手臂。



「──」



血花在教堂内飞散。



穆德手中的短剑,斜向斩裂了露妮亚的身体。女孩别在胸前的黄色胸针,染上了鲜血。露妮亚的表情看来非常惊讶。从她手上掉落在地的,是一封她多半非常用心写成的书信。



往前跪倒在地的露妮亚,即使嘴角流着血,依然捡起了信,再次将之递向穆德,有气无力地开口。



「虽然、典礼已经开始了,那个、这是、邀请函⋯⋯。希望小穆大人,也可以⋯⋯对勇者阁下的、婚礼、给予、祝福。」



「⋯⋯」



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半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停咳血的露妮亚,还是奋力伸长手臂。穆德俯瞰着她,以不快的语气抛下一句话。



「所以我才不喜欢刀剑,因为就只能像这样毫不留情地破坏而已。用起来实在不怎么顺手。」



穆德丢开有着装饰的短剑,短剑摔落地面时发出响声。



「我尽可能不想伤害到其他人。我的目的,就只有少女一个人而已。」



穆德转身背对露妮亚。眼神已经失去焦点的女孩甚至没有察觉,依然伸着手。然而,不久之后就似乎因为力气耗尽而当场瘫倒。



穿着女仆服的女孩,身下鲜血逐渐扩散。从她手中掉落的邀请函也沉入血池之中。



「穆德,你这家伙⋯⋯!」



虽然受到魔力枯竭所苦,但约翰依然试图跨出脚步。不过,在他有所行动之前,身穿结婚礼服的少女已经先走了出去。



「对不起,约翰。让我来吧。」



「可是,赛菈⋯⋯」



「让我来。」



赛菈顽固地重覆着相同的回答。



少女连看都没看约翰,她眼中早已燃起了愤怒之火。



「约翰,露妮亚就拜托你了。」



听到赛菈不容分说的语气,他感到有些不安。



「因为那个人的目标是我,由我来打倒他。」



「我不会像露妮亚那样⋯⋯」



对约翰施加魔法的戒指,此刻依然发着光。关于这点,赛菈也是一样的。不过,赛菈即使受到触媒影响也还是不为所动,而约翰却不停冒着油汗。可以看出两人实力明显有差距。



「请大家离开这里避难。贤者大人,这种程度的事,您应该会答应吧。」



「当然啰。被关在这里的人,本来就只有少女你而已。」



为数不多的宾客,陆续听从赛菈的话而离开教堂。梅尔迪莎几乎是被强行拉出去的。



赛菈瞪着穆德。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是惹人怜爱的少女。宛如遭到冰封的凄冷火焰正在摆荡。



「您的行为,应该就只是在自保吧。可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伤害了露妮亚的您,不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



「也罢。如果已经不需要为了让你认真起来而把青年打得遍体鳞伤的话,那倒也不坏。毕竟我也不想在正式开始前让魔力有不必要的消耗。」



赛菈的眼神变得更为严峻。即使明知对方是在挑衅,她还是无法抑制藏在自己内心之中的强烈感情。



约翰觉得自己正看着少女心中的龙逐渐觉醒。



那么──穆德宛如表演落幕时的剧团团长般张开双臂。



「勇者赛菈菲娜,想要守护世界与青年的话,就杀了我吧。不过,话先说在前面,除非你砍下这颗头,否则我会一直为了夺取你的性命而持续运用各种计谋,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注意听清楚,唯有和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赛菈宛如子弹般笔直冲向穆德。



约翰大喊。



「穆德!赛菈──!」



勇者与贤者的战斗,就此爆发。



穆德事先描绘好的,多达二十层的结界阵,赛菈只用一击就轰碎了其中的一半。既不是剑也不是魔法,就只是赤手空拳的一击。



赛菈的战斗方式是结合了许多流派的原创战法。对于她学会的各家绝学,约翰用「御神威」一词来概括,以此当成赛菈的流派名称。青年想要藉此表现出少女是为了打倒神而能够掌控与神同等的力量之人。



御神威是最强而且独一无二的武术。这是拥有爆发性加速及庞大魔力的赛菈,采取极为直线的动作,以最短距离、最少时间来击破对手的战法。



「原来如此,威力的确非常惊人。能够打倒号称拥有接近无限再生能力的狂神,果然名不虚传。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其他人可以拥有比你更强大的破坏力了吧。」



话虽如此,但赛菈的攻击还是被挡了下来。穆德没有咏唱就直接使出魔法,赛菈的戒指再度冒出火焰。这次的火力,比之前还要更强好几倍。



火焰直冲天花板,瞬间就让教堂内的温度提升许多。



赛菈的戒指,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魔法──门之魔法。穆德施展的魔法,在他眼前消失,随即从戒指中出现。无法拔下戒指的赛菈,随时可能在极近距离遭受穆德的魔法攻击。不论那个魔法有多么致命。



既然如此,赛菈几乎已经没有胜算──



就在约翰产生如此担忧之后,少女以全力使出第二次攻击。随着彷佛连山都能撼动的巨响,赛菈紧握的娇小拳头,破坏了穆德剩下的所有结界,更将他打飞了出去。



赛菈看向约翰。察觉到对方用意的他马上冲出去,抱起了原本倒在穆德脚边的露妮亚。女仆胸口虽然满是鲜血,但依然似乎相当痛苦地起伏着。知道露妮亚尚未断气,约翰感到庆幸。



接下来就只等赛菈将穆德打倒了。在全身遭到黑色火焰笼罩的情况下,赛菈依然紧追穆德不放。穆德试图以魔法阻止赛菈的追击,不过,少女丝毫不在乎,直接跳向对方。



赛菈挥出的拳头。



「────」



扎实地命中了穆德的腹部。



宛如星球互撞般的绝强破坏力,完全集中于一点。



承受连神都能消灭的少女之一击,任何人都不可能得以存活。



赛菈以彷佛空洞般的眼神俯瞰着腹部开了一个大洞的穆德。



少女确实是最强的勇者,她用以打倒大贤者而使出的攻击,总共只有三拳。考虑到她现在依然处于九成魔力都还遭到封锁的状态,实力堪称深不可测。



然而,约翰跟赛菈都没办法单纯地为胜利感到喜悦。因为,直到最后,两人还是没能听穆德说出他究竟为了什么理由而要与赛菈一战。



不过,既然施术者已经丧命,教堂的结界应该也很快就会解除吧。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历过许多次空虚而又苦涩的胜利。被他人背叛的经验也不是只有一两次。话虽如此,但是,不管过了多久,他们都还是不可能习惯。更何况,穆德还是为了让赛菈恢复正常而提供许多助力的人物。



「⋯⋯穆德。」



约翰低声说出已死之人的名字。由于得让露妮亚接受治疗,试图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他察觉状况有异──自己的魔力,依然处于遭到封锁的状态。



⋯⋯难道战斗还没结束吗?



「⋯⋯咦?」



刚才以右手打穿穆德腹部的赛菈,沾在她手臂上的血,现在正不停冒出气泡。



少女对这个光景相当熟悉,她看过这个景象。



这是诅咒。



以死亡为代价而束缚住对象,最令人忌避的魔法。狂神在死前对赛菈施加的,最恶劣的诅咒。



咒堕魔法──。



「因为我先前不知道你的魔法无效化能力究竟达到什么程度的关系。」



赛菈与约翰抬头看向上方。在教堂二楼,挑空部分外侧的狭窄回廊上,刚才遭到杀害的穆德就站在那里。



「结果还是只能使用最强的魔法了。原本以为用这个就能收拾你⋯⋯嗯,看来你还活着呢。不愧是连神之诅咒都能承受得住的抗咒力。话是这么说,不过,接下来的第二回合,你的右手应该已经不能动了吧。」



那么,刚才打倒的是?那不是幻觉,尸体就在眼前,赛菈也确实有已经杀死对方的手感。感受到破坏肌肉、骨头、内脏的感觉。



但是,穆德现在也的确像这样活着,正在施展咒堕魔法。



「为什么⋯⋯呜⋯⋯!」



窜过右手的痛楚,让赛菈不由自主地紧闭眼睛。她以左手碰触自己宛如脱臼般无力垂下的右臂。不管再怎么试着使力,右手都依然没有反应。



站在回廊上的穆德,看似满足地点头。



「哎呀,既然能够让你感到惊讶,这倒是让我有点高兴呢。」



声音不只一个。



「我好歹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拥有不少秘密绝招喔。」



「如果要说能够胜过你的地方,大概也只有知识的丰富程度了吧。」



回廊之上,此刻出现了多个穆德。



这些穆德都长得一模一样,露出相同的笑容。如果只是空有外表的幻影,赛菈应该马上就能看穿吧。然而,那却是──。



「⋯⋯你是怎么⋯⋯?」



听到约翰的苦恼呻吟,之后出现的某个穆德笑了出来。



「遥远的过去,有七位贤者辅佐七名王者。关于这个,青年,你知道多少?」



「在这种时候还要上课吗⋯⋯这都是童话吧?我原本不相信这些人真的存在过⋯⋯包含你在内⋯⋯。」



「贤者穆德曾经效命于现今库拉格涅王国前身的那个国家。他呢,对于因为战争而逐渐衰败的人世感到无常,于是发明了一个魔法──能够创造出自己分身的魔法。这件事,除了我自己<穆德>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可以说是奥秘中的奥秘。就这样,七名贤者分别治理好各自的国家,取得了均势,终于让战争得以结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也就是说,这是──



「七王七贤这个词,其中的贤者,其实全部都是我。我是七贤者之一,我们七个人,过去曾经统治世界。」



剩下的六个大贤者穆德,不约而同露出冷笑,紧盯着赛菈,在同一时间开口说话。



『就由我来把你送进地狱吧。』



六个穆德,同时开始咏唱。



人类灭亡的时刻逐渐逼近。



战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



即使是约翰也无法掌握全貌。



六个穆德所施展的魔法,画出彩虹般的轨迹,影响了世界的法则。约翰能够看到的,只有发生的事象、结果而已。在过程中,双方究竟做出了哪些行动,赛菈到底是因为无法彻底无效化才受伤,或者其实只是刻意硬接攻击──约翰已经完全无法判断了。



火焰、风刃、冰块、岩石⋯⋯世间所有种类的理术,持续袭击赛菈。魔法将赛菈逼入困境。重力产生变化、大气结构遭到操控、精神受到影响,连时空都发生了断裂。



背负着「戒指」这个不利要素的赛菈,在教堂内部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地走跳着。少女挥出的拳,一再遭到穆德挡下,一旦停止移动,就立刻会被追击逼得走投无路。



穆德彻底压制了赛菈──至少在约翰看来是这样。赛菈身上的伤处,每一秒都在增加,任何时候丧命都丝毫不足为奇。



眼看最爱的女性与世界都即将面临死亡,约翰一直在寻找能够介入战斗的机会。



然而,始终无计可施。穆德的魔法宛如风暴般肆虐着教堂内部,约翰判断,只要踏出一步,下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会被扯得四分五裂吧。



这是没能留下任何成果,毫无意义的死。唯有这个结果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因为只会害赛菈感到伤心难过而已。



但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赛菈将会──



「赛菈!」



接连遭受魔法攻击,结婚礼服的背部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约翰看着赛菈纤细的背影,发出呐喊。就在这个时候。



少女的周围,冒出了黑色的雾霭。给人不祥感觉的雾霭,宛如拥有意志似地变成了特定的形状。看来就像是一对翅膀。